圖王手臂一抬,唐小築雙腿離地,四肢不停掙扎,只要他輕輕吐勁,這朵盛開中的鮮花,馬上凋零。
「放開那個女孩!」
隨著怒吼,強大氣勢朝圖王背部撲來,令圖王皮膚汗毛豎立。
從未有人能給他這種壓力。
圖王鬆手,唐小築墜地後捲曲著身體,雙手摸著喉嚨不停喘氣。
圖王緩緩轉身,臉色凝重地面對搖搖欲墜的南方舟。
為何這個只剩半條命的人,能帶給自己這麼大的壓迫感?圖王的額頭不自覺地冒出豆粒大的汗珠。
南方舟的每一次呼吸,每一個動作,都牽動胸骨的傷勢,傳來無法言喻的劇痛。
如今的他能站著不是為了自己,是為了比他性命還重要的女孩。
只要唐小築能繼續微笑,用這條命交換太值得了。
他深知如今的狀態,只能再使出一招。
南方舟嘴角上揚,一閃身,向圖王衝過去,身影飄浮不定,使人捉摸不到他的真身。
正是的「風流千古」三大殺招之一,「風塵僕僕」!
腿影如浪般撲來,一眨眼,踢開了圖王防禦的雙手,踢散了他的護身真氣,然後,朝天一腿,踢碎了他的下巴。
圖王帶著無法置信的表情,飛出老遠。
南方舟跪地,全身不住顫抖,過度壓榨潛能下,導致七孔流血,臉孔有如惡鬼般猙獰。
真氣已經油盡燈枯。他由丹田抽出最後一絲真氣,把腳邊的唐小築抱起。
「快走,別管我,我擋下他!」
他大喊同時,雙手用力一拋,把唐小築拋到數丈之外。
圖王緩緩起身,雙目噴出怒火,有如一座會走動的火山。
南方舟就像風中火燭,隨時熄滅。他冷靜地看著死神逼近。
圖王走到南方舟前,舉起右掌,正要一掌將他轟成肉泥時,一個人影擋在南方舟面前。
「笨蛋……」南方舟氣若游絲,看著佳人背影。「妳為何回來?」
「你能為我捨身,我又怎能棄你不顧?」唐小築聲音微微發抖,手持飛刀,勇敢地面對魔神。
眼前這一幕,帶出了圖王幾乎掩沒的痛苦回憶,彷佛看到當年妻子擋在垂死的他面前的畫面,思緒,不由自主飄到遙遠的過去。
他本名李圖業,出身世家大族,祖輩世代有人入朝仕官。
十七歲那年,他高中舉人,迎娶青梅竹馬的馮若蘭,功名嬌妻入手,羨煞旁人,可謂處於人生的巔峰,
志得意滿下,他帶著新婚妻子打算到西湖旅行,享受兩人的甜蜜時光,路過山道,卻遭十多位山賊包圍。
山賊頭領看上妻子的美貌,他奮力抵抗,卻遭這群兇神惡煞打個半死,山賊頭領更拿刀將他的臉劃成稀爛。
「放過他,我願意跟你走!」妻擋在半死的他面前,大聲哭喊。
大雨滂沱中,他眼睜睜看著妻子被帶走的背影,心碎成一片片。
就在他命危旦夕時,有個路過的老僧人,將他帶回靈隱寺治療,重傷的他,復仇之火熊熊燃燒。
他託老僧人投訴官府,卻遭官府打回票。
照料他的老僧人偷偷告訴他,這夥山賊足有百多人,據山險已立足二十年,上任知縣派出衛所千人軍隊剿匪,卻慘遭陷阱流石,未至山腰已經折損大半人馬。
最後,還遭御史奏一狀,貶為庶民。
老僧人說到這裡他已經懂了,心灰意冷。
月餘後,他終於能夠行走。
某個月圓之夜,他翻轉難眠,就入寺內藏經閣,企圖藉佛經療癒,不料,卻在無意間發現一本古梵文書「大聖歡喜天」。
他粗通古梵文,翻閱後,得知是天竺的一種修行之法。
天竺修行法門千門,無非是為了超脫肉身的拘束,達至超人的境界。
「大聖歡喜天」,借採陰補陽之術加速修練,與道門金丹之術,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此大法進展極快,也極為霸道,一經修練不可終止,除非達到大圓滿境界,不然,就是內火焚身的下場。
他苦思一夜,就夾帶著經書半夜脫逃。
為了修練,他心生一計,成為妓院保鏢。
他的臉孔滿是刀傷,遏止了不少鬧事的尋芳客。
而他,雙眼中濃郁的憂鬱,激發一些妓女的母性,主動投懷送抱。
他利用這些女子充沛的元陰滋養元陽,日以繼夜修練。
一年後心法小成,他單身殺進山賊堡壘,一拳一個,將山賊群慢慢擊斃。
至於山賊頭領,他留到最後。好料,總是要最後品嚐,這是他的習慣。
他先折斷了山賊頭領的雙手雙腳,就像折甘蔗那樣容易。
然後,他雙手捏著山賊頭領的頭,就在那不斷的求饒聲中,慢慢,他加強了壓力。
山賊頭領的雙眼透出恐懼,接著,鼻血流下,雙眼暴出,像凸眼金魚。
他不再求饒,開始怒罵。
「有種,給爺一個痛快。」
他不理會,還是慢慢使勁。親眼看著山賊頭的雙眼接連彈跳而出。
山賊頭撕心裂肺大喊,「求你,給我個痛快,拜託,求求你。」
他雖然遭仇恨吞噬,由文入武,更入魔道,畢竟自幼讀聖賢書,眼見山賊頭如此慘狀,於心不忍,也就給他一個痛快。
他雙手一拍,粉碎山賊頭的腦袋,就像捏碎西瓜那樣容易。
當他拼命在偌大無人的堡壘中尋找妻子下落時,卻發現她已經變成一堆白骨。
山賊群將她徹底糟蹋後,棄屍山下。
那當下,他胸膛快爆炸了,想哭,卻哭不出來。
細雨飄下,就像當天。
圖王不發一語轉身離開,飄然遠去,只留下滿臉愕然的南方舟和唐小築兩人。
精神一鬆懈,被壓抑下的傷勢頓時爆發出來,南方舟眼前一黑陷入昏迷。
迷糊中,彷佛聽到唐小築焦急的呼喚。